未来中文搜索的无框有框论

齐浩宇

搜索引擎的话题在今年春节后突然大热起来，不管是人民搜索管理层的调整、还是搜狗收购搜搜的传 言，乃至360和百度对接药监局数据库……每一个新闻的背后都藏着搜索巨头们的暗战。而这些争夺又意味着中国搜索行业的竞争走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也就是从 单纯的“四处设框”时代走向“自行造框”甚至“无框搜索”的新纪元。我们不妨先退后一步，回顾一下中国搜索市场几个大玩家的攻防演进，再来思考未来的走势 将会如何。

目前大众熟知的搜索引擎，抽象概括就是一个黑盒——这边是用户端输入信息，另一边是这个黑盒吐出来的结果反馈，而各家搜索引擎的 本事就在各自不同的黑盒里。这种“输入-输出”的交互习惯可以说是计算机从大型机发展走到今天的个人电脑一直延续而来的方式；只不过搜索引擎们，把以前终 端机上每行闪烁的提示符，变成了网页正中放置的一个看着就想敲字的大搜索框，这也就是所谓的“框搜索”、“框计算”的出处——把搜索框当做神器一样膜拜， 认为所有的信息都可以从“框”录入，然后由搜索引擎告诉你该干嘛。

如果世界真的按照这个宇宙逻辑发展的话，那其它搜索引擎确实可以洗洗睡 了，因为在地大物博的国内市场上产品体验的专利创新不具备任何实质意义上的保护，而对产品接触用户的“货架”——也就是入口的争抢则会使得强者越强。用快 速消费品行业的例子来类比，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每年你偶尔看到几个新饮料的广告，但是没多久就消声觅迹的原因，除了口味问题很大程度是因为它们没有可能把住 渠道，和可口可乐、哇哈哈和统一抢货架实在难上加难。换言之，如果搜索玩家们还想追赶，先保证搜索体验别太雷人（保证你的饮料喝起来不是怪味），核心工作 就是占据拥有巨大用户基数的渠道。在过去数年的较量中，各家按着如下招数一路打打闹闹：

第一步：四处设框。追赶者自身的首页 访问量迟迟得不到提升，就需要跳出本站的大搜索框去想还有啥——对，去有流量的地方举个框好了，比如各类门户、地方网站、社区论坛统统配上搜索框，当然少 不了大家喜闻乐见的导航网站上的搜索框，以及这两年更加喜闻乐见的视频分享网站上外包的搜索框（参见快播和迅雷上的搜索分别是360和搜狗）。在这件事情 上，做的最成功的是百度，hao123让谷歌理解了265导航的重要性，当然，美国总部是否理解就不知道了。

第二步：自行造框。当 你发现所有可以包的框，总有比你有钱的对手包了，你只能想办法再往外跳一层——也就是浏览器。因为用户除了在网页中找到搜索框输入外，在浏览器上还有两个 事可以搞：成为浏览器的默认搜索，当Chrome带来的搜索框和地址框合一成为浏览器行业的标配后，会有更多用户从地址栏里直接敲字搜索；或者，设为浏览 器启动的默认首页，而首页里的搜索框当然是自家的，只是大白页面一个框的实用价值对普通用户来说，还是不如导航站，这也是为啥360可以凭借浏览器而设出 一个安全导航首页，而其中的搜索框默认就是自身研发的“综合搜索”，这使得浏览器的前期布局有了最直接的搜索变现价值。三级火箭的说法最早是搜狗的王小川 提出来的，用输入法带浏览器，用浏览器带搜索，浏览器这个二级火箭似乎比任何其它作为一级火箭的客户端工具更直接——可以说，浏览器就是核武器，没有的话 就被动挨打，这个实验就算别家禁止你玩、你也必须搞出来。

第三步：虚拟桌面。对于错过浏览器的搜索公司来说，只能继续往外跳 一层，思考如果不在浏览器这层死掐，还有什么机会——答案是操作系统的桌面。来自iOS系统界面的灵感，使得苹果在Mac OS X近两年的版本中增加了launch pad，当用户点击这个按钮后，整个Mac电脑桌面变成了类似iPad一样——所有功能都规整成漂漂亮亮的图标，这也就是腾讯和360在过去2年中尝试的 Q+和360安全桌面。也就是说，如果不能把框放在别人的浏览器里，又不可能自己做操作系统的话，可以先做出一层新的夹心层来，用漂亮的应用任务化来简化 用户的PC需求，同时，保留在这一层上捕获用户搜索需求的可能。只是目前在虚拟桌面层上用户搜索的场景需求尚有疑问，一部分桌面项目传闻已转入运维状态停 止新的开发。也许这种类似盗梦空间的层层套叠，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第四步：无“框”搜索。搜索还有新的机会吗？回到搜索引擎黑盒的原点再来看看。中文用户在PC上的信息输入方式无外乎鼠标和键盘两种，也就是说光标定位和中文输入法。对于前者来说，是否 有可能通过用户对鼠标指选区域的关键词标定来代表搜索信息的输入？几年前中搜推出的网络猪插件划词搜索、有道词典的屏幕取词指点技术都有过这方面的尝试， 但从鼠标取词角度获取搜索信息输入也遇到一些限制，比如无法区分用户到底是鼠标下意识悬停还是真的对它有搜索需求？以及，用户想搜的词可能只是从看到的某 个词而突发的联想，但并非就是光标勾住的词。当然，还有就是这类判断都需要很好的模糊逻辑，但迄今为止对上下文内容的判断仍然不令人满意，使得推测用户搜 索意向比输入来说要模糊很多。

对于输入法来说，可以说是颇具中国特色的网民特定需求下的特定机会。因为不管在任何框内，光标闪动时，你输入 中文一定是要通过输入法的。从这个角度去看，搜狗输入法这个一级火箭，绝不仅仅是一个推动自有品牌浏览器普及的基础工具，而是有天然的逻辑去完成信息输入 的使命。当大家在前几步争夺上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中文输入法的独特价值会使得它的能量再次爆发。记得几年前搜狗输入法曾经有过小规模的尝试，而现在的时 机和产品体验更为成熟，或许会变成一个人无我有的致命武器。有人会质疑说，难道我打字你不停的给我弹出搜索结果吗？当然不是，国内的搜索厂商都已经早过了 轻狂的年纪，而是站在对用户体验加分的角度去重新设计——也许会在特定关键词上展示相关的结果，并由用户来决定是否进一步展开搜索结果页面。事实上只要用 户体验足够顺畅，这或许是一个非常自然的过渡。不妨设想，在一些特定场景下，用户立刻打字就能启动搜索，这比打开浏览器找到搜索框要更快一秒了。而搜狗也 能因此能跳出浏览器大战的羁绊，只要你在用电脑，就指随心动想搜就搜了。

如果我们把目光放得再远一些，刚才讨论的都是PC上的搜索输入方 式，那么手机呢？必须承认，因为屏幕尺寸更小和交互方式改为触摸，手机的汉字输入比PC上更加局促不便，当然这也就证明了手机上开发更好用的第三方输入法 的必要性。但屏幕空间的局限性，又使得信息输入有了新的方式——语音识别和摄像头识别。这是为何搜狗语音助手、百度语音助手、科大讯飞这些应用在Siri 热潮后发力布局的原因；而摄像头识别则包括了相对简单的条形码和二维码识别，以及更进阶一步——对拍摄图像特征提取识别，亚马逊几年前在自行研发的A9 search以及Google的实验性产品Goggles里都有过对物品或者场景拍照后，自动提取信息并完成搜索的尝试。搜索巨头们都很明白，当搜索的入 口从PC换到手机，整个信息交互的方式也就发生了巨变。

最近传闻搜狗和腾讯的搜搜合并，我们 暂不去评价传闻的真假。但可以想见，这并非因为搜搜的技术、团队或者服务器……这些并不是搜狗目前缺少的，或许它会在考虑移动互联网阶段找寻一个舞台，而 目标或许是需要一个具有超大用户基数、具备语音输入的手机应用，以此作为新一级火箭的预备舱？想象空间很大。

当搜索走到手机上，还会带来两 点变化：一个是在信息获取中会比PC上千人一面的入口更容易获取搜索者的特定信息，因为手机如同手雷随身携带，所以LBS信息会使得同一个人在不同地区的 搜索结果不同，以及根据个体过往搜索习惯而带来的不同人搜同一个内容结果的个性化（设想搜索周边餐厅，是否会因为曾经多几次去过某个餐厅，而向我推荐另一 家类似口味的餐厅？请看刚刚被Yahoo收购的alike这个最新例子）。另外一个变化是在信息输出上，上面讲的都是信息输入，其实在信息输出上会和 AR（Augment Reality）增强现实技术结合更紧密，如果你玩过Google新推出的ingress游戏或者对科幻电影里空气中跃然而出的半透明屏幕情有独钟，应该 会对未来的交互界面充满欣喜和期待吧。

回头来看今天的搜索之争，无论是输入法、语音助手或者浏览器，都跳出了传统意义上的“框搜索”，而试 图构建一个更多元化的搜索体验。搜索正在走向“无框的未来”，甚至连 “被动等待输入”这个搜索引擎的基本逻辑，都可能变成“心有灵犀”的机器们帮你预见未来。如果浏览器已经可以根据你阅览的内容，主动感知做出下一步推荐， 搜和索（Search and Get）将不再是那么纯粹的因果关系，渐进型或者革命型的搜索创新将陆续在浏览器这架舰舱的大屏幕上投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