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大跨国电信诈骗案开庭：嫌犯话术培训单186页

马文杰

9名被告人在法庭上受审。本报记者欧阳晓菲摄
　　特大跨国电信诈骗案开庭 9人被控骗得赃款250余万元
　　186页话术培训单如同剧本
　　昨天上午，朝阳法院对一个特大跨国电信诈骗犯罪集团中的9名中国籍涉案人员公开审理。这9名被告人加入一台湾籍人员组建的诈骗窝点，该窝点在短短5个月时间内，共骗得赃款250余万元。9名被告人因此被控涉嫌诈骗罪。
　　去年6月，中国大陆警方联手台湾、印尼、马来西亚等地警方同步行动，成功摧毁一个由台湾人组织操控的电信诈骗犯罪集团，先后抓获中国大陆籍犯罪嫌疑人186名。这次受审的9人所在的窝点，正是这个犯罪集团中的一个。
　　□组织严密
　　到了印尼别墅护照全被收走
　　昨天上午9点30分，7女2男共9名被告人被法警带入法庭。检方指控，被告人彭发荣、张芯芯等9人，以骗取他人钱财为目的前往东南亚国家，参加台湾籍人员组织的针对中国大陆公民的电信诈骗活动。经核实，这9名被告人于2011年1月到6月间，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市，骗取我国国内的多名被害人共计人民币250余万元。
　　本案的第一被告人彭发荣，今年29岁，福建省清流县人。在其他7名被告人中，还有他的姐姐彭素霞、未婚妻刘花香，这一家三口一同加入了这个诈骗集团。彭发荣在庭审中称，他在福州与一名台湾人结识，此人称可以介绍其去国外挣钱。由于自己曾患重病缺钱，于是他于2011年5月中旬前往印尼，在雅加达市郊一栋二层别墅内开始了“工作”。
　　“到了印尼的别墅里，我们的护照全都被收走，别墅里的台湾老板也不让我们到处乱走。老板给我们看了‘话术本’后，我就意识到了这是诈骗。但这个时候已经哪都不能去了，只能在那里做下去。”彭发荣供认，在这个别墅所在的窝点中，包括他在内的一些男子被安排做“二线”，扮演公安机关人员，对事主进行诈骗。在工作中，老板不允许他们和身边做同样工作的人互相交流，更不允许和做“一线”的同伙交流，一般是做完一天工作就休息。而老板每两个月才发一次薪水，“二线”人员的薪水为单一的提成，没有底薪。直到2011年6月被抓时，他还没挣到一分钱。
　　资金转移由台湾籍老板掌握
　　在这个窝点被抓人员中，90后女孩张芯芯格外特别。年仅20岁的张芯芯供认称，她先前与一名台湾男子恋爱，在此人带领下前往印尼。而当时，张芯芯还是一名在校生，为了与男友同往印尼，张芯芯休学一年。
　　2011年5月刚到印尼时，由于掌握一点英语，张芯芯被安排随同窝点人员外出，担任简单的翻译工作。在本案中，包括张芯芯在内的7名女被告人，都被安排做“一线”，也就是冒充法院工作人员，忽悠受害者与彭发荣等“二线”联系，以进一步骗取其钱财。
　　9名被告人均称，团伙老板一般安排女子做“一线”、男子做“二线”。而“三线”涉及到了具体的资金转移等实质性步骤，一般由台湾籍老板自行掌握，一般的低层人员很难接触到这个环节。
　　在检方提交的证据材料中，一份厚达186页的“话术单”格外引人注目。诈骗团伙的所有人员在上岗前，都要好好地根据这个“话术单”的提示进行学习，以掌握高超的诈骗技巧。而据公诉人介绍，仔细翻阅这个“话术单”，能感觉它更像是一个“剧本”。
　　□培训严格
　　说话语气都有特别规定
　　按照“话术单”的提示，诈骗者扮演法院、公安机关工作人员，一般称事主的身份信息泄露，或者名下的信用卡被冒用做犯罪洗钱，事主即将面临公安机关调查甚至抓捕；或者名下的银行账户已经不安全，应当立即进行银行账户“安全防护设置”。
　　而所谓的“安全防护设置”，诈骗者会忽悠事主，要保护名下的所有财产，还可以帮着排除与不法分子之间的关系，还其一个清白。很多事主就此上当，将钱汇给了骗子。
　　在这份话术培训单上，连使用者用什么语气来跟事主对话，都有专门的“温馨提示”：“时时刻刻给客人上紧发条，不要让他们的神经线松懈”、“口气保持一致性，态度立场坚硬，细节加强”、“尽量让客人不要有时间想太多，多跟客人说话”、“此处说话态度要强硬”……
　　而据彭发荣交代，为了增强他们“表演”的真实性，获取事主的信任，老板还专门找来对讲机，制造警方正在部署案件的声音，故意让事主听到。这种手段的运用，使很多事主深信不疑，乖乖地将钱汇给了骗子。
　　□另行开庭
　　明开审另外29名涉案人员
　　在庭审中，9名被告人均表示认罪，承认他们从事了电信诈骗的行为。但对于从事这种行为，9人均辩称，是由于到了国外后，护照被收走，人身自由处于被限制的状态，才不得已做起了电信诈骗的行为。但直至被抓时，对于究竟哪些诈骗成功的“单子”是由他们完成，9人均称自己就是底下干活的，这些应该由老板决定。
　　检方指控，根据出入境部门提供的材料，被告人之一的刘亚娜在被抓之前，曾经离开印尼回到国内，但她又返回了印尼的诈骗窝点。
　　对于为何有此举动，刘亚娜回答模糊，时而称签证问题引发，随后又改口称忘了当时为什么这么做。而出入境部门的出入境记录显示，本案9名被告人在2009年到2011年，还多次前往泰国、菲律宾、越南等国，在当地滞留1到4个月不等的时间。对此几名被告人要么称是前往这些国家游玩，要么表示随同台湾籍人员在当地打工。
　　对于检方的指控，9名被告人及其辩护人表示，对于从事电信诈骗无异议，但该窝点诈骗总额250多万元不该由他们承担，而应当由窝点老板等主犯承担。在昨天的庭审中，法院未当庭做出判决。
　　据朝阳法院介绍，该特大诈骗集团中目前已有94人被提起公诉。共分为7个案子，本周日朝阳法院还将另行开庭，对29名涉案人员进行公开审判。
　　□案例链接
　　接电话接来法院传票通知
　　2011年5月28日10点多，家住湖北安陆的事主丁某突然接到电话，对方女子自称是孝感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来电向他下传票，“你的身份证在北京XX银行办了一张信用卡，该卡透支了XX元”。
　　年已70的丁某十分诧异，于是反问对方，“我没在北京办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对方立刻回答称，“你可以找北京公安报警，这个公安单位的号码是XX，你打114一查就知道。”
　　丁某查询得知那个号码确实是北京公安系统某单位的电话，便打消了疑虑。不久，对方再次来电，称可以把电话转给相关办案值班民警。电话接通后，一自称值班民警的男子对丁某说：“你的卡内有好多资金来路不明，公安机关需要调查这些钱是否合法。你的卡内信息已经与一个叫XX的犯罪分子有联系，那人有一大笔钱不知去向，怀疑是跟你做了非法交易。为了安全起见，你可以把你所有资金都取出来，再转到一个指定账户上。你找个ATM机，我们单位的X科长会电话跟你联系，你按他的要求操作，就没什么事了。”
　　至此，丁某对电话那头的“民警”已没有任何戒心，一周内先后5次按“X科长”的指令操作转账，一共被骗走6.4万余元。而据检方介绍，彭发荣所在窝点共骗得250余万元。其中最大一笔的金额高达48万元。
　　>>背景链接
　　2011年3月10日，针对我国大陆重庆、湖北、福建等多个省份相继发生多起数额巨大的电信诈骗案，以及台湾亦发生的多起民众被骗案件，海峡两岸警方决定共同侦办“3·10”跨两岸跨国系列电信诈骗案件，并成立了“3·10”专案组。
　　随后，专案组在与柬埔寨、印尼、马来西亚、泰国等地警方合作下，成功摧毁了这起特大跨境、跨国电信诈骗犯罪集团，捣毁诈骗窝点百余处，并缴获一大批作案工具。我国大陆犯罪嫌疑人被分批从国外押解回国。
　　经公安机关调查，该案共涉及电信诈骗数百起，受害人区域涵盖我国近30个省区市，初步统计受骗金额7000多万元。共抓获疑犯598人，其中我国大陆居民186名、台湾居民410名、柬埔寨居民1名、越南居民1名。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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