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传承的奥秘：不断创新的企业家精神

神话

　　与其说家族成员借助了家族的资本，不如说他们更多借助的是经营企业的经验;与其说传承的是财富，不如说是不断创新的企业家精神。

　　法国一些著名的品牌，如卡地亚、SEB、家乐福、欧尚，在数十年、数百年的发展中成了庞大的家族企业王国。是什么基因让这些百年企业代代相传，基业长青?

　　7月7日-14日，在为期一周的“凯辉未来贸易领袖法国启蒙之旅”中，十余名年龄在10-25岁的中国民企二代传人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或许，属于他们自己的贸易旅程也将由此开启。

　　当地时间7月7日清晨，他们分别从上海、北京、香港伺机降落在巴黎。对于其中的部分人来说，巴黎并不算陌生，由于队伍中有多名成员就在邻近的英国留学。但是，对于法国百年企业，他们还是布满了好奇。

　　卡地亚传奇

　　主办本次活动的法中企业家基金会、法国凯辉投资基金，为大家安排的第一站就是大名鼎鼎的卡地亚(Cartier)。卡地亚于1847年在法国创立，是世界珠宝、腕表及配饰领域的翘楚。20世纪初，卡地亚成为英国王室的皇家珠宝供给商，被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称为“国王的珠宝商，珠宝商的国王”。

　　我们首先参访的是位于巴黎那幢著名的透明建筑内的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1984年该基金会由时任卡地亚集团主席的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创建，在当时堪称法国企业资助公共事业的一大新气象。参观了基金会正在进行的非洲伏都教文物展览之后，我们在博物馆的顶层见到了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

　　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1956年进入卡地亚。在当时的巴黎，和以加盟方式在全球大举扩张的皮尔卡丹相比，卡地亚、迪奥以及香奈儿在体量上都还是“幼儿”。刚完成学业的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进入的是卡地亚的礼品部，主要销售的产品为打火机。自1930年代经济大萧条之后，顾客买礼品的习惯是买有着名度但是价格并不昂贵的产品。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给当时的企业负责人写了个申请报告，要求独立操纵一个事业部。他顺应这一潮流，推出了高性价比的礼品，在市场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在提升为卡地亚集团主席后，他采取了与皮尔卡丹通过加盟方式迅速扩张截然不同的模式。卡地亚将研发、生产、销售，包括零配件都纳入自己的体系，尽管投资额很大，但却保住了品质和利润。到1977年，与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刚进入时相比，卡地亚的营业额在20年间增长了300倍，营业领域从配饰到高端珠宝并拓展到钟表市场，销售网络从四五家店增加到全球的400多家店，成为全球着名的品牌企业。1998年，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离任卡地亚，创办了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次年又担任包括卡地亚、伯爵、登喜路等著名品牌在内的林奇蒙集团主席。如今，70多岁的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还在创建一个法国红酒品牌以及一个商学院。

　　回顾卡地亚的创业史，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说，卡地亚的成功，并不是说只要勤劳肯干就行，最重要的在于创造力。这种创造力并不是说要成为艺术家，而是要有自己的观点、意见和自信。

　　1847年，Louis-Francois Cartier接掌其老师Adolphe Picard的珠宝工坊，卡地亚品牌于此诞生。1899年卡地亚迁往新址后，由卡地亚三兄弟Louis、Pierre和Jacques继续家业。他们的足迹踏遍了世界各地，从印度到俄罗斯，从波斯湾到新大陆。卡地亚三兄弟游历世界所体验的异国文化，深深地影响了卡地亚精品的风格。1902年和1909年，卡地亚分别在伦敦和纽约成立分公司，从此奠定了卡地亚的基础。

　　早在怀表和腕表大量普及之前，卡地亚就表现出对钟表制作的高度爱好。1904年，Louis有个巴西的飞行员好友Santos-Dumont，经常要在试飞时看时间。显然，总是要取出怀表很不方便。Louis为他的好友制作了Santos腕表。这款表的成功促使卡地亚继续推出其他表款，形成了卡地亚20世纪的钟表制作传统。1911年，卡地亚推出了众所周知的经典发明：卡地亚魅幻时钟。飘浮在空气中的时钟指针，仿佛脱离机芯独自运行。魅幻时钟的制作技术，至今还是卡地亚不肯透露的独门绝活。

　　在当代，传统奢侈品和苹果IPHONE这样的时尚电子产品如何竞争?面对中国民企二代的提问，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说，他们同样是创新的产物，相信都会拥有自己的拥趸。当他被问及中国产品又如何缩短与法国品牌的差距时，Alain Dominique PERRIN先生承认现在中国更多的是卖产品而不是卖品牌，但他还是很客气地说，他觉得欧洲现在更应该向中国学习，中国做得很好。他回忆说，2002年他曾在重庆与500多名大学生交流，令他吃惊的是，学生们都用法语向他直接提问。

　　欧尚家族的传承

　　7月13日，“启蒙之旅”一行来到法国东北部的经济重镇里尔。这是一个“商人的城市”，法国很多大型家族企业都诞生于此。其中欧尚集团的总部就在这座城市。欧尚集团为家族控股公司，法国米里曳家族控股83.78%，雇员持有16.22%的股份。

　　在一个很普通的巷子里，我们找到了一座两层楼的屋子，这就是欧尚集团的总部。欧尚家族协会负责接班人培养的维克多先生和欧尚家族的数名传人一起接待了我们。

　　维克多先生给我们展示了两张照片。一张是1935年拍的，那是欧尚创始人和他的11个孩子的合影。还有一张是去年拍的，这个家族竟然惊人地膨胀到1200人的规模。如今，有130位家族成员是欧尚集团的董事会成员，还有88位(含8位女性)家族成员在欧尚集团工作，包括26位控股子公司的老板，另有62位是负责合作伙伴和销售等关键岗位的高管。

　　很多人都知道欧尚的主力业态为大型超级市场、超级市场、便利店。不为人所知的是，欧尚集团不仅拥有庞大的家族王国，而且也是个庞大的企业王国，旗下拥有400多个消费品牌，同时涉足金融业。维克多先生说，欧尚的家族史，与其说是传承，不如说是创新，是欧尚家族成员和合作伙伴共同不断创新、再创新的历史。

　　在父辈的成功道路上，如何成为新的企业领导人?维克多先生说，父辈要把治理企业的权力传承下去，实在是有难度的。由于作为儿女，生活在父辈的阴影下继续做事是很艰难的。在欧尚，父辈的企业更多的是向侄儿、侄女传承，而自己的嫡子女则被鼓励创办新的企业。欧尚的奠基人就把超市传给了侄子，而他自己的儿子则在他的鼓励下另起炉灶。当时他的儿子说：“我在这里工作已经很烦了。”父亲并没有生气地给他一巴掌，而是说：“我们一起到美国，去看看那里有什么机会。”结果儿子发现了大型超市的商机。而本努瓦的叔叔原来在纺织厂工作，后来祖父带着儿子到了英国，创办了“圣马可”地毯品牌。

　　利用家族的资金创业有什么上风?维克多先生说，这个问题有不一样的答案。在欧尚，家族成员可以借助家族的财力创业，也可以完全凭自己的努力。与其说他们借助了家族的资本，不如说他们更多借助的是经营企业的经验;与其说传承的是财富，不如说是企业家精神。“我们向子弟传承的不仅是金钱，钱从银行也能获得，父辈更多的是帮助他们获得经验，做贸易规划。”维克多先生说。

　　不仅是继续，而且去开拓，这样的子孙往往从小就具有叛逆性。维克多先生说，上面举的两个成功的创业案例，他们都是具有叛逆性的，长大成人后，他们就不喜欢上面还有人来管他。“我们欧尚家族就像农民，播下的正是这种叛逆性格的种子!”维克多先生自豪地说。

　　当然，这样的“叛逆性格”并不会自然形成。维克多先生先容，他本人负责的就是帮助家族内部年轻人的发展，让家族里的企业家精神发扬光大。他说，从小就要让年轻人接触企业，不仅要在学校里学习，还要让他们了解家族产业的知识，让他们对此产生感情，最好是到父辈的企业里去工作一段时间。

　　如何更好地帮助年轻人?欧尚家族经常举办家宴，让大家聚在一起，还会邀请一些企业的创办人进行座谈，向年轻人传授贸易经验。“我们也会像你们的‘启蒙之旅’一样组织年轻人去出国考察，开阔眼界，启发心灵。今年就组织了40多个年轻人去俄罗斯访问了4天，9月份会有15名20多岁的年轻人到中国去考察一周。”

　　对于更小的孩子来说，欧尚家族更多的蕅iang睦??堑拇葱履芰Α1热缁嵩谡?黾易迥诿苛侥昃侔煲淮我帐醪拍芫喝??叭???诩易迤笠档墓啥?蠡嵘辖?斜碚谩S型旁蔽剩?逼肥鞘裁矗课?硕嘞壬?卮穑骸霸谂飞校?哓氖歉龃?常?逼肪褪撬?墙?竦眉易逯械某け蚕蛩?谴?诰?榈挠畔热ā!?br>

　　2002年，欧尚家族为了帮助家族成员创业，在家族内部成立了创业基金，目前已经投了15家家族内部企业。相对于社会上其他投资公司对所投公司要做尽职调查并要求提供具体的材料而言，要争取这一家族内部的创业基金显然要便捷很多。“我们只要开3次会就可以决定是否接受融资申请。”维克多先生说。

　　在欧尚集团，所有的家族成员包括配偶，都是家族企业的股东，而家族企业正是整个家族共同努力的结果。这里说的股东，是拥有所有品牌资产的集团的股东，而不是某一个子公司的股东。维克多先生夸大说，这个“共同参与”的特色非常重要。他说，一旦集团内的某个企业出现了困难，其他企业都会伸出援手。而在发展的道路上，大家也会因此更有凝聚力。“比如欧尚到中国发展，就没有股东会反对。”维克多先生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欧尚家族没有分歧和争议。“我们经常产生争论，实在这正是我们的上风所在。最可惜的是家族成员不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那就会(造成家族)分崩离析。我们会大量讨论，包括用邮件沟通。争议的程度实在是个晴雨表，讨论激烈说明家族有活力，假如讨论不激烈，那恰好说明家族和企业在‘发热’。”维克多先生说，家族控股集团的股东大会最后会投票解决重大的分歧，但这一方法不能多用，由于这会使家族内部产生裂缝。

　　在欧尚家族，有一部涵括了生意和生活的“家族宪法”。要成为家族的一分子，就要签署这一文件。孩子到20岁就可以成为家族控股公司的股东，但要先接受为期两天的培训，并由家族控股公司的股东大会郑重批准。但是假如要进入家族企业工作，则基本和到其他普通企业应聘一样，不同的是，家族内部负责年轻人培养的负责人，会给他们写推荐信——但也仅是推荐而已，假如企业负责人以为他不称职完全可以拒绝。

　　个人、家族、企业哪个更重要?维克多先生在回答我们一行人的提问时说：“参与和分享是最重要的。我们沾恩于家族企业，也要给予回报。即使是那些独立创办企业的人，也并不是完全独立于家族，他们也会或多或少地一起参与家族企业的建设，分享他们创业的经验教训。”维克多先生说，为了帮助家族成员更多地融入家族企业，他们今年组织了165位家族成员到欧尚的超市里去体验，与普通员工一起卖东西、收银、整理物品，共同度过一天。在那一天，所有的家族成员与超市员工、顾客互相交流，员工可以以“你”来称呼，而不是“您”。

　　和现在中国的家族企业流行上市不同，欧尚对公然上市不仅不热衷，甚至可以说是很冷淡。除了和中国台湾地区合资的大润发在香港上市外，庞大的欧尚企业王国没有其他成员上市。维克多先生说：“股市上的钱来得太轻易了，反而会给企业带来很大的风险：迫于其他股东(对盈利的)压力，企业会变得更短视，会急功近利。对欧尚家族来说，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经营企业的)能力。”

　　欧尚集团在中国已经有很多产业，在上海设立了办事机构。接待我们的一位女士说，她作为家族成员，在上海工作了3年，但很后悔没有学会中文。现在她对其他派往上海工作的家族成员的建议就是“马上学中文”。

　　寄语中国“富二代”

　　主办本次活动的凯辉基金董事长蔡明泼此次亲身带队，全程参与了“未来贸易领袖启蒙之旅”。他的两个孩子固然都还在读小学，但在活动中非常活跃，做哥哥的那位还经常用法语直接和法国的企业家对话。

　　蔡明泼20岁留学法国，24岁即成为SEB(赛博)集团驻中国首席代表，后创立Stonest石材公司，使其在短短3年内成为法国最大的石材企业。他在几年前创建了首家通过法国金融市场治理局(AMF)认证、同时投资中法两地企业的专业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结合凯辉的专业投资能力和中法跨国资源的引入，给企业创造新的增长点，并支持企业的国际化发展。凯辉一期投资的索菲亚(002572.SZ)已经上市。凯辉二期基金也已于今年5月正式发起成立，总规模为两亿欧元，成为中欧两地企业的投融资桥梁。

　　为了推动中法企业家的交流，蔡明泼还发起组建了法中企业家基金会，并任董事长。去年夏天，该基金会组织一批中国民企的企业家与多家法国企业进行对口交流。今年，蔡明泼则把目光聚焦到了企业家的二代。除了上述企业之外，他还亲身联系并带领年轻人参访了家乐福家族基金、SEB集团、里昂商学院、里尔产业发展署、generation2020新生代组织、勃艮第和香槟地区的葡萄酒庄城堡等，让年轻人大开眼界，也打开了心灵之窗。

　　在行程中，蔡明泼和年轻人逐一细谈。他不仅讲述自己的创业故事，还让大家互相讨论分享旅行见闻。他告诫年轻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年轻人很多都在海外读书，但千万不要忘了中国人的好传统。人与人相处，“要帮得到别人”。而对年轻人自己来说，一定要有清楚的目标，目标对了，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对的，“时间会为你工作”。

　　活动结束的7月8日子夜，在巴黎的酒店大堂与团员们离别时，蔡明泼寄语年轻人：这是一次不能复制的旅行，希望大家回去后和父母主动沟通，好好聊一聊这次活动的收获;也希望能给他写一封信，谈谈这次旅行的体会。他说，年轻人的人生之路刚开始，有开心，有烦恼，也有挫折，也希望会有更高的成就。假如有失意，希望能给他打个电话，有机会也可以一起喝一杯谈谈心事。假如有成功，希望也能有机会和年轻人喝一杯一起庆祝。当然，他夸大，要喝中国的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