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一个奇特女人的五张面孔

齐浩宇

　　她仿佛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在她的身上，总是能同时找到许多原本矛盾的东西：完全的传统与完全的现代；绝对的理智与绝对的激情；渴望倾心交流，同时又自信的令人无言以对。
　　第一次见到她，在一次ＰＡＲＴＹ上。来宾中，有建筑师，有地产商，有媒体记者，还有京城时尚圈里的"名媛淑女"。她以女主人的身份，与每一个人说着完全不同的话题，谈笑风生，一身火红搅热了现场。那晚，宾主尽欢。
' H! }* y7 U1 r, |) T　　假如财富是一个成功者的底牌，我们暂且不去翻开它。剑桥的硕士，华尔街的经历，气质高雅，智商惊人，再加上一个温馨可人的美满家庭。幸福得有点儿离谱。
　　１４岁的流水线女工——"每一个目标都很详细，但每一个详细的目标都能得到实现。"
　　１４岁，张欣随母亲移居香港。经济窘迫，她做了"童工"。就是干那种往线路板上插元件的活儿。从每月八九百块钱挣到一千块是她的第一个目标。她对妈妈说："什么时候我一个月能赚到１４００块钱多好啊。"她至今还对这个数记得特殊清晰，１４００块！
, {1 a5 a- z5 o: c　　为了能去别人称作写字楼的地方当个小白领，天天下了班她都风雨无阻地去读夜校。有一天，她终于走进了写字楼，但还不是真正的白领，而是一家小公司的信差。直到去了一家卖轮胎的公司，才真正地成了办公室秘书兼财务。
* V$ h# f- a, j: a: W0 K7 u8 x　　直到一位朋友给了她一个建议，她才知道除了当文员还可以去读书。去了英国，进了剑桥，并在那里取得了经济学硕士学位，然后就职华尔街的高盛投资银行。一晃，八年。
　　华尔街的投资顾问，潘家的新妇——"在我结婚的时候，所有熟悉我的人都认为我跳火坑了。"
' J4 ~( ?/ a$ g# i. B* ?+ J: u　　她和潘石屹的差异是那么大，对于他们的结合，好多朋友都捏着一把汗。
0 m( c+ _5 F  j; [* p　　那是１９９４年，海内的经济环境也不是太好，张欣那时在华尔街每年挣十几二十万美金。回国后，找了一个老公，甘肃来的，从没出过国，一句英语不懂说，张欣和他结婚就意味着她要搬回中国住，张欣所有的朋友都认为她这个婚姻是注定要失败的。对一般人来说，这是生活水平的下降。
　　公司的总经理，潘家的"怨妇"——"我是一个不答应自己失败的人，工作不能，婚姻也不能。"
) E) \" G# z/ V. k! G# C8 E　　结婚以后，张欣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丈夫有太多不同之处，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做事风格，夫妇二人截然不同。张欣那时感到自己的所学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因此倍感孤独。到后来，张欣和潘石屹几乎每天吵架，甚至演变成了斗争。
　　生活几乎验证了人们的预言。"我们之间似乎不说‘不’就不可以似的，什么都不对劲，早上起来开始吵，把私事吵到公司；下班时还吵，又把公事吵到家里。""我和他的关系不知怎么处。一方面我们是夫妻应该互相支持，另一方面又觉得潘石屹与他那些追随者的关系要比我密切。"
　　１９９７年的暑假，为了躲避这种局面，张欣单独去欧洲度假，在去机场的路上，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张欣叫停车，拿了行李头也不回打了一辆车就走了。看来，这婚姻算是彻底完了。
! S* i/ D0 n2 c- L( U, m5 u　　没有人知道张欣当时预备做什么，只是当后来谈起这桩起死回生的婚姻时，她毫不隐晦地说："假如离婚，离开中国，我这辈子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懂是一个真正意义的中国人了。生活应该往前走，往回走就会有失败感。我是一个不答应自己失败的人，工作不能，婚姻也不能。"
　　布满好奇心的规划师，潘家的女主人——"好奇心让我获得的最大益处就是接触了建筑。"
　　一个人的语速基本上决定着她的性情，张欣说话极快，目光不懂四处游移，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非常职业化的举止。她坦言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凡事一旦痴迷，不弄清晰誓不罢休。
) i/ C4 I0 N3 A: B3 E: O  ~. g　　说来有趣，经历了以前的教训，张欣和潘石屹都开始调整自己，从各自的极端走到了中间，并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契合点。他们进行了最合理的分工，所有与国外的联系，以及建筑设计、工程治理等商业决定以外的事情全部由张欣负责，而商业谈判、销售、政府公关以及所有与钱有关的工作都是潘石屹来做。
　　"可能很多质素都是与生俱来的。有人天生就不具有好奇心，是一种安逸型的人。有的人不明白就越想知道，我的两个儿子就特不一样，老二是越上不去就越想上，老大是轻微超乎他的恬静度就不想去做了，就觉得这事有风险，害怕，这可能也是人天生的状态不一样，质素不一样的缘故吧！"
　　做了几年建筑后，无论工程啊，还是一些很枯燥的东西，张欣都非常感爱好。后来又钻进了建筑和室内设计圈。她看大量的书，也抓住一切机会向所有她认为是专家的人请教，直到她能和专家就一个专业问题展开讨论。艺术就更不用说了，她一好奇，就先看看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看一大堆书，好奇心要是被调动起来的话，就再也压抑不下去了。比如对杜尚这个人感爱好，张欣就会找到一大堆关于杜尚的书，然后就会对他有了解，在这个过程中，自然她也形成了自己的观念和想法。
5 `: g  u8 e1 j) a　　当你听到从这个学经济学的女性嘴里说出"钢结构房子在冬天的北方会产生冷凝水"之类的专业见解，听到她和京城建筑学界的精英一起讲座建筑之于人们的生活方式、之于文化传统、之于自然景观、之于……你可以相信她绝不是只会做表面文章的人。
　　"这些年的经历使我感到所有的大事都是细节，很多细节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发现或设计，就是多下了一点儿功夫。"
　　"建筑师走廊"的创意者，"山语间"的工程总监——"给他们一个机会，充分发挥他们的创造力和想像力，建成一个活的建筑博物馆。"
! R' G- F* q5 D7 f　　从１９９７年３月到１２月底，她请香港设计师张永和设计，自己亲自修改，亲自选材料，亲自监工，在北京怀柔一个能见到风景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大房子，这就是被京城很多人羡慕的"山语间"。
　　房子建成后，人们纷纷去参观，看到激动处，不少人都说想在那里建房，但结果都没建。有位朋友甚至都谈下地来，让张永和把设计图都画出来了，还是没有勇气建，谈地，谈树，谈石头，谈价钱，谈工程质量，谈银行按揭，谈车……一个多么繁琐的过程！谁都知道中国的老话：土木工程不可擅动。
　　于是，她就突发奇想："我们能不能做一百个山语间？"
　　她就又去找张永和，"我想做一个建筑师走廊，上个世纪大量的建设在欧美，那时建筑的舞台属于他们。而现在，大量的建设在东移，应该是亚洲的建筑师登台表演的时候了。要找年轻的、没有太大名气的建筑师。"
　　那是２００１年１０月，第三届亚洲革新建筑大会将在北京召开，前两届分别在印度和日本。能不能和这件事凑在一起？邀请函很快发往了亚洲青年建筑师的手中。不出所料，反映特殊热烈，没有一个人拒绝参加。这样一件有意义的事，不是政府，而是开发商发起并运作，他们更加有爱好。
　　"我一想到这件事就高兴，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我想这个东西一定要和市场结合，要让老百姓能够享受这东西，不能仅仅是收藏家才能欣赏的东西。"
　　今年５月，由１２位亚洲最具个性观念的建筑师设计、投资２４００万美元的"建筑师走廓"已经完工，在意大利威尼斯举办的"威尼斯双年展"的建筑展上，作为中国土地上的前卫建筑吸引了世界的目光。
0 r: `' H( L! h0 J' a　　张欣小悟
　　关于浪漫
　　不是说浪漫的定义就是形而上的东西，而是说你是不是愿意对你追求的东西付出代价。你说农村一对老头老太太，一张嘴，牙都掉了一半，两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不浪漫吗？我觉得也挺浪漫的。
　　中国现在挺不浪漫的，中国现在的人都那么实际。我不太追求别人的认可，再说，说到认可，其实远远地超过了我希望的。我们盖的房子卖得好，我们公司知名度高，这些都是社会对你的认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会是这样的，我的人生会是这样，我并没有想得到很多的认可。当然，也有人不认可，这才是一个真实的社会嘛，有黑就有白。
) \2 K; U& V1 Z+ v7 x* D　　关于智慧
　　当初他们说是评中国最令人羡慕的女人，候选人是杨澜、我、吴仕宏。据说弄了２０多条问题，问这个人的事业、家庭、对文化的感觉，甚至还问你喜不喜欢她们的丈夫。我也不知最后怎么成了另外的说法，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最智慧，也不知道怎样去衡量一个人的智慧，因为我见过的智慧人实在太多了。像吴仕宏、杨澜我都熟悉，我也没办法拿智慧去衡量我和她们之间的高低。
& v6 p, I) q- N　　一个女人在事业和家庭之间怎么做才是智慧的呢？
　　因为人和人都不一样，对快乐的感受也不一样，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单身，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更不舒畅，那你说她选择没有和男人在一起是智慧还是不智慧？对于我来讲，我生长在一个家庭不舒畅的环境里，父母离婚，我就特殊渴望有一个舒畅的家庭，所以家庭对我来讲是重要的，我喜欢一家人很多，亲戚朋友，小孩，热热闹闹的，满地都是污七八糟的，我喜欢这样。我觉得社会上太多地去强调这种是好，那种是不好，真无聊。人不是只有一种活法。
% `, x; o" H8 O4 F: e/ S　　关于幸福
1 {' x* }2 i# o, r1 V+ v& G6 g* |　　儿女成群，身边有很多好朋友，能够为所欲为地做一些事情。
　　这里面都是需要有老公的，儿女成群的前提就是要有老公呀，我是不懂考虑做单身母亲的。
5 r1 f3 Q8 B# M9 Y' i4 Y' M　　我基本上还是觉得我是幸福的，孩子很好，朋友也很多，我做的事情也的确是我特殊想做的事情。